手握方向盘,驶入黄黑条纹围蔽的警戒线,后视镜里警灯不安地闪烁红蓝。身穿制服的警察站在各个出入口,戴着口罩,警惕地盯着路人行走。
我被封锁了。
2021年6月,在广州。
一个月前我得知Delta毒株在印度出现时还心存侥幸,没想到传播竟如此迅猛。公路边竖起高大的水马,不留一丝缝隙。步行在水马的阴影下,疫情来到我身边了。
这世界有很多东西平时就像呼吸一样自然,只有失去了才意识到它的存在。
禁止快递、外卖、超市之后,平日习以为常的物资补给变得极其匮乏,像末日电影。2020年疫情初期,大家因为恐惧不敢出门,现在大家被禁止出门。我想起去年在户外奔波送货的快递员们,像末日游戏《死亡搁浅》那样以近乎英雄的身姿联系起各个孤立的地方,现在被禁止了。
如果说封锁带来的匮乏与禁足是可以预期的物理困难,那失去对第二天会发生什么的稳定预期就是日夜不安的心理折磨。
物资何时供给,如何供给,如何领取;
检测何时进行,如何进行,何时结束;
封锁如何决定,有何进展,何时结束…
问题无穷无尽,答案整齐划一,无穷无尽的“没人知道”。
27天后,新闻发布会开始十分钟后,我已坐在车里。
手握方向盘,驶出黄黑条纹围蔽的警戒线,车窗外是阴郁但广阔的天空。后视镜里的警察推开水马与围栏,终于可以回家。
我漫无目的地在高速公路上行驶,不知去向何方。
所谓自由,是我可以选择不行使的权利。
FREEDOM IS NOT FREE.
21.07.06 夜
于灯下